第一百零七章 (9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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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。”
周時光一直在活動，她的人際關系有限，到底是晚孟雲歸一步。
周時光在片場拍戲，間隙的工夫看到了新聞。
周夢被抓捕周氏案子結束，周時光抿了抿嘴唇，看著腦袋裏有些亂。
李淩峰把一瓶水遞過來，他穿著長衫儒雅氣勢就出來了：“喝口水。”
“謝謝。”
周時光喝了一口，水是溫的。
電話鈴忽然響了起來，周時光接通，電話是齊康：“時光，你和孟總怎麽了？”
“什麽？”
周時光看了眼身邊坐著的李淩峰，點點頭，起身去一邊接電話：“怎麽了？”
“你們怎麽了？”
“沒什麽。”
“孟總把我們所有的人脈都斷了，暫時手中的幾個計劃全部腰斬。”
比想象的快，周時光抿了下嘴唇：“嗯，然後呢？”
“投了很多錢進去，會賠很多。”
“一會兒你把資料發給我，我整一下，還沒展開的計劃暫時先放放。”
“你們有話好好說，真的要這麽做？會賠很多錢。”
“我會脫離他的公司，齊大哥，這件事我和你明說了吧。基本上，我和孟雲歸翻臉了，你也可以考慮離開，畢竟這是雙向選擇。”
周時光轉了下眸子，背水一戰，輸了就是一敗塗地。
“時光——”
“你先聽我說完，如果要留下，就要做好輸的準備。”周時光表情沈下去：“我現在就一個人。”
電話那頭沈默了一會兒：“一開始其實我就做出了決定，孟總並不希望你發展起來。”
“謝謝。”
周時光再次抿了下嘴唇，天很冷，陰沈沈的雲罩在頭頂。
影視城的舊街長巷，暗沈的建築。仿佛，穿越到了民國，那個最壓抑破敗痛苦的時代。
每個人都在苦苦掙紮，選擇努力活著，或者死去。
“把所有賬目都發過來。”
周時光之前提醒過來謝亞芳，不知道她能不能防住孟雲歸。
孟雲歸這個人，毫無道理可講，他想任性，誰也攔不住。
就像，他當初瘋狂報覆孟家一樣。
不留一點餘地，不計手段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。
當初他說只要周時光想走，絕對不攔。
出爾反爾的男人，周時光搖頭，孟雲歸這個人啊！
掛斷電話，周時光打給謝亞芳，很快那邊就接通了，謝亞芳帶著哭腔傳入耳朵：“時光，你爸爸快不行了，你趕快過來。”
周時光腦袋一懵，咽了下喉嚨，手指緊緊捏著手機，轉身就往外面跑：“怎麽回事？”
“這一次更嚴重了。”
“時光。”
張姝連忙攔住周時光，只見周時光眼睛通紅，聲音有些抖：“去醫院!”
身後副導演叫起來：“時光，你去哪？”
林淩鋒也才反應過來：“我去看看。”
“林先生，你還有場戲要拍——”
☆、125
孟雲歸剛開完會，電話鈴響了起來，拿起來看了眼來電，走出去接通。
“孟總，時光這邊出了點事。”
孟雲歸一怔頓住腳步：“什麽？”
周夢不是已經被抓住了麽？出什麽事？
“周權去病危，可能……不行了，現在周時光在醫院。”電話那頭的聲音傳入耳朵：“孟總，現在時光最脆弱的時候，她需要的是一個肩膀。”
“嗯。”孟雲歸點頭，把手中資料交給朱助理：“我馬上過去。”
周權的去世在意料之中，可周時光無法接受。
他躺在病床上，至少，他還活著。
活著，就有希望。
周時光跪在病床前，儀器全部撤掉，他被蒙上了白色的床單。
指甲陷進了肉裏，生疼。
周時光怔怔看著，直到他面容不見，突然放聲大哭。
從小牽著她手的爸爸，沒了。
周時光哭的太狠了，離開周家，再見，她的苦苦掙紮，一直憋著一場痛哭。太多了，她為什麽要承受這麽多？真的太難了，走下去都覺得難。
眼前一陣陣發黑，周時光委屈，這些人啊，怎麽說走就走了呢？
孟雲歸趕到的時候，老遠就聽到了時光的聲音，他跑過去看到張姝，點了點頭：“謝謝。”
“她在裏面。”
孟雲歸進去，周時光跪在地上哭的悲痛，幾乎要暈厥過去。
周家如今已經沒什麽人了，周昊還小，只是茫然的跪在地上哭。謝亞芳老淚縱橫撲在周權的身上，周權的命維持不了多長時間。
孟雲歸嘆口氣，蹲下身拉著周時光。
“該送他走了。”
周時光突然身子一軟就倒了下去，孟雲歸一把把她撈到懷裏：“時光？”
周時光沒有意識，孟雲歸慌了，抱起她轉身就往外面跑：“急診室在哪？”
周時光哭的太狠，短暫的暈厥後，她就清醒。
恍恍惚惚聽到一個人在叫自己的名字，她睜開眼，視線裏一片重影。許久才清晰，那些記憶就一股腦湧了進來，淚滾出眼眶。
“醒了？”
粗糙的手指刮過她臉上的淚，扶她坐起來：“還暈麽？”
周時光看著他，淚再次滾出了眼眶。
他來做什麽？他為什麽來？
周時光吸了吸鼻涕，打開孟雲歸的手，起身下床。
一陣暈眩，她閉上眼。
孟雲歸握著她的肩膀：“暈麽？我叫醫生過來。”
“沒事。”
周時光睜開了眼，看著他：“周權這事不是你幹的？”
孟雲歸皺眉，咬牙：“我他媽瘋了去幹這事！”
誰會吃飽了撐得沒事幹去禍害老丈人？孟雲歸不知道周時光到底怎麽想的！什麽腦回路！
周時光胸口悶得喘不過氣：“之前在調查周夢，上面有人壓著，是你麽？”
孟雲歸瞇了眼睛，喘氣聲都沈了：“周時光，我為這事把能得罪的都得罪了一遍，才讓她離開你的視線。要是我有本事壓著，在你沒回來之前就把這事兒解決了。”
他簡直想掐死周時光，不知道她那裏來的這想法。
周時光低頭抿了抿嘴唇，下床穿了鞋子，往外面走。
“你去哪？”
孟雲歸拉住她：“你現在虛成這樣，你還不好好躺著做什麽去？”
“我得把他送走。”
周時光咬著嘴唇，深吸一口氣，聲音依舊有些顫：“弟弟還小，現在唯一能管事的就是我。”
孟雲歸長出一口氣，走過去攬住周時光的肩膀：“走吧，過去。”
周時光推他：“孟總——”
“你要是不想好好走路，我可以抱你過去。”
孟雲歸磨了磨牙：“我不介意。”
在這個時候，周時光真的沒有力氣和孟雲歸多說什麽。
隨他去吧，周時光很累，她不知道自己努力還有什麽用。沒有能力保護身邊的人，眼看著他們一個一個離開自己。周權是她最親的人，怎麽就走了呢？連一句遺言都沒有。
送走周權，墓碑上他的照片儒雅，微笑著看自己。
周時光站著，忽然就能理解周夢那天在母親墓前的行為。淚突然就滾了出來，她擡手去擦，心口疼的喘不過氣。她的報覆，真的很瘋狂。
可這是她的親生父親，怎麽能這麽狠心？
周時光不能理解，人的心能狠到什麽程度。
她站了很長時間，謝亞芳因為身體問題，周昊攙著她先下山了。
她轉頭看向孟雲歸，孟雲歸目光沈沈看著她，周時光抿了抿嘴唇：“你沒有別的事情做麽？”
他跟著自己三天了，已經三天了，睜開眼就是他。
孟雲歸揉了一把她的頭發：“回麽？”
周時光轉身往山下走，沒有看他。
孟雲歸這個人，她是再不敢相信。
周時光看著她單薄消瘦的身影，嘆一口氣，跟上去。
“時光。”
周時光沒有回頭，繼續往前走著。
“周時光。”
墓地空曠，又是下午，天氣沈的發暗。
孟雲歸強行拉住周時光的手，她甩了幾次沒甩開，低著頭往外面走。
“周夢的後臺是林家，現在事情還沒解決幹凈。”
周時光往前繼續走著，孟雲歸說：“我那天話都沒說完，你走的挺快。”
他溫熱的手包裹著自己，周時光使勁掙紮了兩下，也沒掙脫。
氣的想踢他兩腳。
女人是不是都要哄著？再不哄她真的飛了。
“她想要的是我放過孟家那些人……欠她的還了，就幹凈。”他頓了頓：“背著債一輩子也不會心安。”
周時光站住腳步，鉚足勁想扯掉自己的手，孟雲歸就是不松。
周時光揚起頭看著他的眼睛：“和我有什麽關系？”
“怎麽沒關系？”孟雲歸橫了濃眉。
周時光說：“你松手。”
“我是你男人。”孟雲歸擰眉，聲音沈下去：“周時光，你都回去了，見見我能死麽？沈夢飛問你，你的答案是不見。你心裏有什麽不舒服，你直接說，我會考慮你的感受，可你說走就走，和別的男人親熱。我還沒死呢，你什麽意思？”
“我要臉。”周時光皺眉，簡直有些煩他：“你松手。”
孟雲歸閉了閉眼，睜開打橫抱起周時光。
“有本事你飛！”
周時光是飛不起來，咬牙：“你要臉麽？你說我走隨時會放手？說話算話麽？堂堂孟總，你好歹也說話算話一次！”
他的臉沈下去，滿是陰霾。
可就是不放開周時光，走到山下停車場，他單手打開車門把周時光放在副駕駛。周時光掙紮著要跑，他俯身壓住。沈默許久，開口嗓音沈啞：“時光，我不會放你走。”
他的臉幾乎貼著周時光的臉頰，蹭到她柔嫩的肌膚，孟雲歸瞇了黑眸：“你要真想走也行，有本事你把我弄死了，你愛走哪走哪。”
周時光真是被他的不要臉給震驚了！
他拉周時光起來，反手關上車門，從副駕駛擠到駕駛座。
按著周時光給扣上了安全帶，啟動車子：“那個電影還拍麽？”
周時光深吸一口氣，轉頭看向窗外。
孟雲歸皺著眉：“和你說話呢，你是聽不見？”
“對不起，我聾。”
停頓半響，孟雲歸再次開口：“最近我和周氏簽了份合同。”
周時光猛地轉頭看過來：“你想做什麽？”
“就看你想做什麽了。”孟雲歸轉頭看了她一眼，握著方向盤的手指輕敲了一下：“過的好就是一家人，不好，誰知道呢。”
周時光深吸一口氣，咬牙切齒罵了一句臟話：“你大爺！孟雲歸你這樣有意思麽？”
“你什麽時候學會說臟話了？”孟雲歸把車速提了起來，打開車窗戶讓風灌進來：“周時光。”
他側目看過來：“可能你心裏面會委屈，之前那件事是我考慮的不周全。”
孟雲歸少有的耐心，這是最後一次挽留，如果真的沒有辦法，他和周時光也就走到盡頭了：“你要信我，想結婚，我們結婚。”
“不。”
周時光搖頭，她看著孟雲歸的側臉：“你知道麽？信任這東西，一旦沒有了，想再重新建立起來很難。如今你有錢有勢，你有很多選擇——”
“那我不和你廢話了。”孟雲歸車子在路邊停下，轉頭看著周時光的眼：“你行也得行，不行也得行。我不放手，你就飛不出去。”
周時光真想一腳把孟雲歸踢死。
因為周權意外逝世，周時光暫停拍攝了幾天。
接著，她就被通知，不用再去劇組了。
周時光從周家出來，接到這個消息楞了一下：“什麽意思？”
“劇組換人了。”
孟雲歸幹的？
周時光咬牙深吸氣：“我明白了。”
接著幾天，她的隊伍就瓦解了，孟雲歸讓她嘗試到了，什麽叫一夜之間眾叛親離。
她奮鬥了這麽久，孟雲歸就幾句話，就都沒了。
周時光找了一家酒店，一個人靜靜宅了一周。
周夢的審判結果下來了，她因為一張精神病鑒定報告，逃過了法律的制裁。
周時光坐在觀眾席上，聽到母親的哭聲，她有些茫然。
周夢站在被告席上回頭，找尋到周時光，她擡起下巴笑的倨傲而諷刺。從一開始，她就算準了，所以她肆無忌憚。周時光捏著拳頭站起來，隨著人流往外面走。
她有些茫然。
突然胳膊被拉住，周時光一楞回頭，她臉上的口罩和墨鏡就被人拉掉了。
“哎，周時光啊！”
一聲喊，所有人都轉頭看了過來。因為這個案子涉及到影視圈的人，八卦記者都在蹲守，周時光反應過來連忙低著頭往外面走。
圍觀的人越來越多，周時光擠不出去，不知道誰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胸。周時光只覺得腦袋火辣辣的燒了起來，怒從心生，還沒動手。餘光一閃，那個男人就被扔了出去。
周時光手被拉住，她轉頭就撞上孟雲歸的冷臉，孟雲歸冷硬五官沒有一點表情。有些粗魯的把周時光按進懷裏，快步走到那個慘叫的人面前，又踹了一腳。
“讓讓。”
他這一手整的太突然，圍觀觀眾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，本能的後退。
孟雲歸拉著周時光上了車，迅速啟動車子離開現場。
“你過來做什麽？”孟雲歸陰著臉訓道，他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。“你過來也不帶個人？周時光你是不是腦袋進水了？”
他看到周時光被擠到人群裏，連忙往那邊去還沒碰到周時光。就看到一只猥瑣的手，怒火蹭的就燃燒了。人太多，不然弄死他。
“可不是腦袋進水，我還進汽油了。”周時光咬牙切齒，馬上都燒起來炸死他孟雲歸：“孟總，你玩夠了沒有？”
☆、126
孟雲歸看了她一眼：“你現在的處境怎麽樣你不知道？還要過來湊熱鬧！”
周時光笑出了聲：“孟總，我現在如何，還不是拜你所賜？”
孟雲歸捏著方向盤的手指有些緊，許久的沈默，他開口：“回來。”
低沈嗓音在安靜的車廂裏格外清晰，前方紅燈，停下車，他擡手扯松了領帶，看著周時光：“不拍戲也好，我又不是養不了你。”
她要不起了，孟雲歸這個人一開始就不應該沾。
“我為什麽要你養？”周時光臉上的笑收斂：“我是你的寵物麽？”
打一棒子給個甜棗？
孟雲歸瞇了黑眸，沈沈看著她：“你想要什麽？”他喉結滾動，突然提了聲音：“你現在的圈子很好麽？那都是些什麽人！你非要往哪個圈子裏鉆？”
他在轉移話題，周時光輕笑了一聲，轉頭看著孟雲歸的眼睛：“我想要的東西你給不了，孟雲歸，如果你要追我。”她抿了抿嘴唇：“麻煩你有個追人的態度，如果不是，你只是想繼續玩玩，我沒什麽可怕。你隨便折騰，只是這一次，孟雲歸，此生不見。”
孟雲歸胸口發悶，怔怔看著周時光。
她依舊在笑，和以前笑著迎接自己回家不一樣，透著疏離。
“事到如今，我剩下的也只有孤註一擲。”
後面車子喇叭聲響成了一串，孟雲歸猛地錘了一下方向盤，啟動車子在前面的路口停下打了個方向停下。轉頭看著周時光，抿了抿嘴唇，許久後：“你這麽想？”
“我就是這麽想的。”周時光說：“孟雲歸，之前我是對你有情，才不願意離開。”心臟緊緊攥著，是的，她對他有感情才留戀。“你這樣逼我，給我離開的勇氣。不要給我扯什麽前女友，我不是因為她，我是因為你。”周時光看著他的眼睛，人還是哪個人，他還是他。“孟雲歸。”周時光深吸一口氣，看著他：“我並不是離不開你，只要我想走，你根本攔不住。”
孟雲歸扯開安全帶，拉過周時光俯身壓在她嘴唇上，周時光沒有拒絕。他吻的很深很沈，抱著周時光恨不得把她揉進身體裏。驚濤駭浪的激烈漸漸平緩，他親吻著周時光的嘴唇，纏綿悱惻，漸漸松開。手指攏著周時光的臉，粗糲指腹摩挲著她的肌膚，拉開距離，凝視著她的眼睛。
周時光沒有說話。
許久的時間，孟雲歸說：“你想要我怎麽追？”
周時光嘴唇有些發麻，盯著孟雲歸一會兒，她擡手撫摸孟雲歸的五官，一寸一寸的摸下來，落在嘴唇上。孟雲歸含住她的手指，周時光才收回手指，搖搖頭：“你把車門打開。”
孟雲歸閉上眼：“時光。”
低沈嗓音壓抑，周時光掙脫了他的手，去推車門：“以前我鉆牛角尖，認為人必須得站在金字塔頂才能獲得幸福。現在我不那麽認為，我失去的東西太多，幸福離我也太遙遠，都不要了，我什麽都不要了。”她搖搖頭：“那些東西本來就是你給的，你收走是你的權利，我不恨你也不怨你。”
一瞬間，心慢慢被撕裂。
他以為，周時光永遠不會走。她還是個小姑娘，她往哪裏走？
“你打開車門。”
孟雲歸打開了車門，周時光推開車門下去，轉頭。
“今天的事謝謝了。”
她笑了笑，看著孟雲歸的臉，怎麽會不愛？不愛何必計較？愛了才會委屈。可是愛不是委曲求全，那不是她想要的東西。
沈默一會兒：“我走了。”
她關上車門，碰的一聲響。她擡起腳步往遠處走，她穿著深色的風衣，風掀起了她的衣角。
孟雲歸的脾氣，他應該去把周時光拉回來，一通威脅，讓她這輩子都離不開自己。
孟雲歸什麽都沒做，他看著周時光坐上了出租車，車子開出了自己的視線。
威脅或者利誘，對她不起作用，她說不要就不要了。
孟雲歸摸出煙盒取出一支煙點燃，深深的吸了一口。尼古丁在胸腔裏翻滾，孟雲歸擡手按了按眉心，靠在座位上，一盒煙抽完，才啟動車子離開。
————
周夢的精神病鑒定是假，逃避法律制裁是真。
接下來一段時間，周時光不拍戲了，專心查這件事。二審的申訴被駁回，這件事已經板上釘釘。周時光在精神病院見到了周夢，看著面前裝的十分像的周夢，周時光只覺得命運弄人。
“我能和她單獨說幾句話麽？”
周時光對醫生說道。
“行。”
醫生有些不耐煩：“二十分鐘。”
醫生走後，周時光瞇眼笑著看向周夢：“在這裏好麽？”
“你覺得呢？”
周夢穿著病號服，尖下巴十分俏麗。這樣一個人，一手好牌被她打爛，害人害己。
“周夢，你一輩子熬死在這裏，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？”
周時光看了一圈，視線落回她身上。
“我很快就會離開。”
周夢看著她，漸漸露出陰沈來：“我是精神病，殺人不犯法，周時光，如果你湊上來，我不在乎多弄死一個。”
“你是不是人？你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？你又占到什麽便宜？”
“誰知道他會死。”周夢笑了一聲，拂過耳邊碎發：“我只是不想他多管閑事，給他個教訓，誰知道他就死了呢。”周夢想要的錢越來越多，那點錢根本就滿足不了她。
她的計劃是把周氏折騰出去，賺足了錢就去國外，逍遙法外。
誰知道林家那麽不中用，孟雲歸的動作太快，無奈之下她只好以退為進。先保住命，那個人會把她送到國外，離開這裏，她又是嶄新的開始。
孟浩靠不住，她選擇了劉易，結果劉易那個蠢貨也離開自己了。親生父母一直都站在周時光那邊，他們對自己沒有愛。周夢恨的人太多，歸根結底的源頭就是周時光，如果當初兩個人沒有交換身份。如今，全世界寵著的人就是她，有周時光什麽事？
周時光應該十幾歲輟學出去打工，遭受那些惡心的事。在最底層苦苦掙紮，面對各種骯臟和惡心的醜陋人性。兩個人沒有交集，沒有對比，也沒有那麽濃烈的恨。
若是周家沒有找到自己也好，她就認命在泥濘裏摸爬滾打，也許會找個普通的男人結婚生孩子，過著平庸的日子。可周家找到自己了，他們明明對不起自己，卻又對自己不好。
周夢在周家只有自卑，她感受不到愛。
她自卑的很，很多東西她連聽都沒聽說過，卻要面對。周家把自己接回來，卻不把惡心的周時光送走。周時光就是一面鏡子，照映出她的笨拙和醜陋。
什麽禮儀規矩都不懂，她什麽都不會，連父母的笑，她都覺得是嘲笑。
她努力的往上爬，學習東西，把自己包裝成上流社會的千金小姐。
可又有什麽用？
還有無數的人拿著她和周時光比，她是從泥潭裏爬出來，一步登天的醜小鴨。她應該感到榮幸，可那些東西本來就該屬於她。
周權很該死，就算知道他後來死了，周夢也不傷心。
周權心裏只有周時光，周時光才是他的女兒。
為什麽那麽多人對周時光那麽好？卻沒有人對自己好？沒有人愛她。如果是自己從小在周家生活，肯定比周時光更受歡迎，肯定愛自己的人更多。
周時光咬牙：“周夢，走到如今地步，你真是活該。”
周夢不再說話，她看著周時光，差不多有一分鐘。周夢笑了起來，聲音清脆：“還沒到最後，鹿死誰手是未知數。”她翹起嘴角，揚起了下巴，黑眸盯著周時光：“時光，千萬要保住自己的命。”
周時光轉身離開了精神病院，周夢無藥可救，那就只剩下仇恨了。
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。
按下一個電話號碼，周時光把車子往市區開。
很快那邊就接通，周時光戴上耳機。
“趙警官，我是周時光。”
半個小時，周時光在一家餐廳和趙巍見面。
周時光把錄音打開：“能再次起訴麽？”
“精神科鑒定，她是有病，證據確鑿，即使她在精神病院承認自己是假裝。也無濟於事，她的律師會說，她精神病神經錯亂。”
“沒有別的辦法？”
“難。”趙巍搖頭，看著周時光：“b市林家好像和這個周夢有點關系，一直在上面壓著。”
周時光擡眸看過去：“林家勢力很大？”
趙巍笑著點頭：“最近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在查這件事，你和孟雲歸認識是吧？斯特的老總，他也在查。周夢老老實實待在精神病院也就罷了，要是誰真的敢撈，抓著把柄毀的不是一個人那麽簡單，警方也一直盯著。”
周時光轉了下眸子，孟雲歸在查什麽？
“謝謝。”
“不客氣。”
吃完飯，周時光開車往住處去。還沒到，齊康電話就打了過來。
“時光，你在什麽地方？”
齊康打電話過來，周時光著實意外：“齊總，什麽意思？”
“公司堆了很多事，你不管了？”
周時光笑出了聲，前方紅燈，她踩下剎車：“我管哪門子？”
周夢願意待精神病院就讓她待著，一輩子都待在那個地方。
周時光的猶豫害死了周權，她不想害更多的人，快刀斬亂麻。
“公司是你的，我們是跟著你幹。你撂攤子走人，公司這麽多人怎麽辦？還有幾個計劃要實施，孟總撤資公司資金鏈就斷了。時光，一開始可是你把我們帶到這條船上。”
周時光聽出味來：“孟總撤資？”
又玩的那出？
“見面再談吧，我在凱越酒店。”
周時光轉了下眸子：“齊總，你就實話說吧，他玩什麽？”
之前封殺，如今又撒手？
“孟總給我的話是，既然公司是時光帶起來，就交給時光。他把屬於他的部分撤走，從此就和公司沒有關系。”
前面信號燈變成了綠色，周時光啟動車子。
沈默半響，嗤的笑了一聲：“小孩子過家家啊。”
“時光，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，你自己創下來的事業。之前發生那樣的事，我們都找不到你，時光，說實話，我是看不上孟總的做法。公司是你創立起來，他只是給了一個名。這個公司只有一個老板就是周時光，這是我的看法。”
周時光瞇了下眼睛，手指輕敲方向盤。
片刻，齊康繼續說道：“時光，你身上有責任，我和阿k還有公司所有的員工，這些人都是你找來的。你連這點都不敢面對，當初和我說的都是空話？”
周時光笑了起來：“不用說了，我明白你的意思，一會兒見。”
☆、127
周時光可以選擇一走了之，其實到這地步，她也沒什麽不能丟。
掛斷電話，周時光歪了下頭，揚起嘴角。
不管哪一步都需要錢，到現在，她算是明白了。變強並不是為了般配誰，而是為了她自己，強大自信優雅，不需要依附任何一個人。
愛情，是附屬品，而不是必須。
人生經歷大起大落，也就淡了。
在酒店的咖啡廳，周時光攪著咖啡，擡眸看向對面的齊康。
“說說，你的看法。”
“孟總只出了一個名，公司是你的。”
“嗯。”周時光點點頭：“說下去。”
齊康好不容易熬出來，孟雲歸和周時光鬧別扭，建立的基礎都毀了。他們都在觀察，等一個時機，現在時機來了。相對來說，時光更好控制，跟著時光，比較有發展前途。
人都存有私心。
“既然他放手，你就更應該擔起公司。做的漂亮點，時光，我是過來人，你比我女兒也大不了多少，我是把你當做孩子看待。女孩子，你這樣的容貌，在這個社會上若是自己不強勢起來，以後吃虧的地方更多。又不是他的東西，是你自己的創造。”
時光還小，清高尊嚴比什麽看的都重。
分開，就一點便宜不能占。
別說十年了，就是再過五年，周時光就不會這種想法。
恐怕那時候，周時光只嫌自己拿的東西少呢。
周時光在短暫的沈默後，做出決定：“公司搬家，再另外租地方。先暫停手上所有項目，等整頓完再重新開始，不破不立。”周時光抿了下嘴唇，若有所思：“這段時間先麻煩你了，齊大哥，公司股份制。明天你有時間麽？把公司的資料整理出來送到我的住處，我想核對一遍。錢不是問題，問題是看錢花到什麽地方。”
齊康笑了起來：“你已經做出決定了？”
周時光笑著搖搖頭，喝完了咖啡。
“公司所有人員名單，我都要。”頓了頓，周時光說：“能不能給我找幾個保鏢？”
“怎麽了？”齊康意外，看著周時光。“發生了什麽事？”
“以防萬一。”周時光轉了下眸子，她得留個心眼。
周時光一直認為自己不是經商的料子，連著在家裏看了一周的資料，她對這句話有了新的認識。人啊，千萬別太勉強自己去攻非專業的東西，太傷了。
不過，有些東西，再難也要做下去，不然你永遠突破不了自己。
周時光寫了幾天計劃，齊康帶過來好消息，辦公樓已經找到。
很快，時光工作室就掛牌營業。
周時光把計劃書遞給齊康看：“你看看有什麽需要補充的麽？”
齊康看了一遍，周時光心思縝密，比他想象中的要細的多。
看了有一個多小時，他點頭：“不錯。”
“可行麽？”周時光喝了口茶，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兒：“我們不怕沒資源。”
說辦就辦，周時光的公司很快就開始營業。
她的公司簽的人不多，阿k算一個，還有一個組合，從芒果臺的選秀節目走出來。
之前簽的合同除了暗戰，別的還要繼續。
周時光倒是適應的很快，她不想像之前一樣，把公司全權交出去給別人打理。她現在有些不放心，光棍節，一夜上映。
她和鄭晨一天內跑了兩個城市宣傳，晚上制片人請吃飯，周時光喝了一點酒。鄭晨把她送到房間門口，躊躇一會兒，看著周時光的眼睛：“你考慮過我麽——”
周時光笑了起來：“你喝多了吧。”
“當我喝多了吧。”
鄭晨有名的夜店小王子，一直很花，周時光倒是沒想到他會對自己有興趣。他靠在墻上，深吸一口氣，抹了一把臉：
“你明白我的。”
“我暫時沒有談男朋友的心情。”周時光認真回覆：“我當你是好朋友。”
鄭晨確實是喝多了，周時光看他眼睛有些紅。頓了頓，說道：“早點睡吧，我喝了點酒頭疼，先進去了。”
“晚安。”
周時光關上了門，靠在門板上一會兒，笑著搖搖頭去洗澡。
對於這種事，最尊重的做法就是不暧昧吧。
她不喜歡鄭晨，其實最近做活動，她不怎麽和鄭晨互動，可謠言還是傳開了。
周時光也沒辦法，她現在對於謠言的做法就是漠視。
只要不是詆毀，一概不理會。
躺在床上，周時光關了燈閉上眼，很累，腦袋裏亂糟糟一團無論如何都睡不著。翻來覆去，周時光打開微博看新聞，也沒什麽意思。
謝亞芳給打了電話，這次回去得去看看他們。周時光想著，電話鈴忽然響了起來，在寂靜的夜裏，周時光嚇得手機差點扔出去。
看著來電，她怔了一下。
鈴聲響了很長時間，鍥而不舍，異常刺耳。
許久，周時光按了接通。
她沒有說話，電話那頭也沒有人說話。
沈默了足足有兩分鐘，周時光忽然很想笑，這是無聊嗎？
她抿了抿嘴唇，聽著電話那頭的呼吸聲，依舊沒有說話。
又過了差不多有兩分鐘，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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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時光一直在活動，她的人際關系有限，到底是晚孟雲歸一步。
周時光在片場拍戲，間隙的工夫看到了新聞。
周夢被抓捕周氏案子結束，周時光抿了抿嘴唇，看著腦袋裏有些亂。
李淩峰把一瓶水遞過來，他穿著長衫儒雅氣勢就出來了：“喝口水。”
“謝謝。”
周時光喝了一口，水是溫的。
電話鈴忽然響了起來，周時光接通，電話是齊康：“時光，你和孟總怎麽了？”
“什麽？”
周時光看了眼身邊坐著的李淩峰，點點頭，起身去一邊接電話：“怎麽了？”
“你們怎麽了？”
“沒什麽。”
“孟總把我們所有的人脈都斷了，暫時手中的幾個計劃全部腰斬。”
比想象的快，周時光抿了下嘴唇：“嗯，然後呢？”
“投了很多錢進去，會賠很多。”
“一會兒你把資料發給我，我整一下，還沒展開的計劃暫時先放放。”
“你們有話好好說，真的要這麽做？會賠很多錢。”
“我會脫離他的公司，齊大哥，這件事我和你明說了吧。基本上，我和孟雲歸翻臉了，你也可以考慮離開，畢竟這是雙向選擇。”
周時光轉了下眸子，背水一戰，輸了就是一敗塗地。
“時光——”
“你先聽我說完，如果要留下，就要做好輸的準備。”周時光表情沈下去：“我現在就一個人。”
電話那頭沈默了一會兒：“一開始其實我就做出了決定，孟總並不希望你發展起來。”
“謝謝。”
周時光再次抿了下嘴唇，天很冷，陰沈沈的雲罩在頭頂。
影視城的舊街長巷，暗沈的建築。仿佛，穿越到了民國，那個最壓抑破敗痛苦的時代。
每個人都在苦苦掙紮，選擇努力活著，或者死去。
“把所有賬目都發過來。”
周時光之前提醒過來謝亞芳，不知道她能不能防住孟雲歸。
孟雲歸這個人，毫無道理可講，他想任性，誰也攔不住。
就像，他當初瘋狂報覆孟家一樣。
不留一點餘地，不計手段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。
當初他說只要周時光想走，絕對不攔。
出爾反爾的男人，周時光搖頭，孟雲歸這個人啊！
掛斷電話，周時光打給謝亞芳，很快那邊就接通了，謝亞芳帶著哭腔傳入耳朵：“時光，你爸爸快不行了，你趕快過來。”
周時光腦袋一懵，咽了下喉嚨，手指緊緊捏著手機，轉身就往外面跑：“怎麽回事？”
“這一次更嚴重了。”
“時光。”
張姝連忙攔住周時光，只見周時光眼睛通紅，聲音有些抖：“去醫院!”
身後副導演叫起來：“時光，你去哪？”
林淩鋒也才反應過來：“我去看看。”
“林先生，你還有場戲要拍——”
☆、125
孟雲歸剛開完會，電話鈴響了起來，拿起來看了眼來電，走出去接通。
“孟總，時光這邊出了點事。”
孟雲歸一怔頓住腳步：“什麽？”
周夢不是已經被抓住了麽？出什麽事？
“周權去病危，可能……不行了，現在周時光在醫院。”電話那頭的聲音傳入耳朵：“孟總，現在時光最脆弱的時候，她需要的是一個肩膀。”
“嗯。”孟雲歸點頭，把手中資料交給朱助理：“我馬上過去。”
周權的去世在意料之中，可周時光無法接受。
他躺在病床上，至少，他還活著。
活著，就有希望。
周時光跪在病床前，儀器全部撤掉，他被蒙上了白色的床單。
指甲陷進了肉裏，生疼。
周時光怔怔看著，直到他面容不見，突然放聲大哭。
從小牽著她手的爸爸，沒了。
周時光哭的太狠了，離開周家，再見，她的苦苦掙紮，一直憋著一場痛哭。太多了，她為什麽要承受這麽多？真的太難了，走下去都覺得難。
眼前一陣陣發黑，周時光委屈，這些人啊，怎麽說走就走了呢？
孟雲歸趕到的時候，老遠就聽到了時光的聲音，他跑過去看到張姝，點了點頭：“謝謝。”
“她在裏面。”
孟雲歸進去，周時光跪在地上哭的悲痛，幾乎要暈厥過去。
周家如今已經沒什麽人了，周昊還小，只是茫然的跪在地上哭。謝亞芳老淚縱橫撲在周權的身上，周權的命維持不了多長時間。
孟雲歸嘆口氣，蹲下身拉著周時光。
“該送他走了。”
周時光突然身子一軟就倒了下去，孟雲歸一把把她撈到懷裏：“時光？”
周時光沒有意識，孟雲歸慌了，抱起她轉身就往外面跑：“急診室在哪？”
周時光哭的太狠，短暫的暈厥後，她就清醒。
恍恍惚惚聽到一個人在叫自己的名字，她睜開眼，視線裏一片重影。許久才清晰，那些記憶就一股腦湧了進來，淚滾出眼眶。
“醒了？”
粗糙的手指刮過她臉上的淚，扶她坐起來：“還暈麽？”
周時光看著他，淚再次滾出了眼眶。
他來做什麽？他為什麽來？
周時光吸了吸鼻涕，打開孟雲歸的手，起身下床。
一陣暈眩，她閉上眼。
孟雲歸握著她的肩膀：“暈麽？我叫醫生過來。”
“沒事。”
周時光睜開了眼，看著他：“周權這事不是你幹的？”
孟雲歸皺眉，咬牙：“我他媽瘋了去幹這事！”
誰會吃飽了撐得沒事幹去禍害老丈人？孟雲歸不知道周時光到底怎麽想的！什麽腦回路！
周時光胸口悶得喘不過氣：“之前在調查周夢，上面有人壓著，是你麽？”
孟雲歸瞇了眼睛，喘氣聲都沈了：“周時光，我為這事把能得罪的都得罪了一遍，才讓她離開你的視線。要是我有本事壓著，在你沒回來之前就把這事兒解決了。”
他簡直想掐死周時光，不知道她那裏來的這想法。
周時光低頭抿了抿嘴唇，下床穿了鞋子，往外面走。
“你去哪？”
孟雲歸拉住她：“你現在虛成這樣，你還不好好躺著做什麽去？”
“我得把他送走。”
周時光咬著嘴唇，深吸一口氣，聲音依舊有些顫：“弟弟還小，現在唯一能管事的就是我。”
孟雲歸長出一口氣，走過去攬住周時光的肩膀：“走吧，過去。”
周時光推他：“孟總——”
“你要是不想好好走路，我可以抱你過去。”
孟雲歸磨了磨牙：“我不介意。”
在這個時候，周時光真的沒有力氣和孟雲歸多說什麽。
隨他去吧，周時光很累，她不知道自己努力還有什麽用。沒有能力保護身邊的人，眼看著他們一個一個離開自己。周權是她最親的人，怎麽就走了呢？連一句遺言都沒有。
送走周權，墓碑上他的照片儒雅，微笑著看自己。
周時光站著，忽然就能理解周夢那天在母親墓前的行為。淚突然就滾了出來，她擡手去擦，心口疼的喘不過氣。她的報覆，真的很瘋狂。
可這是她的親生父親，怎麽能這麽狠心？
周時光不能理解，人的心能狠到什麽程度。
她站了很長時間，謝亞芳因為身體問題，周昊攙著她先下山了。
她轉頭看向孟雲歸，孟雲歸目光沈沈看著她，周時光抿了抿嘴唇：“你沒有別的事情做麽？”
他跟著自己三天了，已經三天了，睜開眼就是他。
孟雲歸揉了一把她的頭發：“回麽？”
周時光轉身往山下走，沒有看他。
孟雲歸這個人，她是再不敢相信。
周時光看著她單薄消瘦的身影，嘆一口氣，跟上去。
“時光。”
周時光沒有回頭，繼續往前走著。
“周時光。”
墓地空曠，又是下午，天氣沈的發暗。
孟雲歸強行拉住周時光的手，她甩了幾次沒甩開，低著頭往外面走。
“周夢的後臺是林家，現在事情還沒解決幹凈。”
周時光往前繼續走著，孟雲歸說：“我那天話都沒說完，你走的挺快。”
他溫熱的手包裹著自己，周時光使勁掙紮了兩下，也沒掙脫。
氣的想踢他兩腳。
女人是不是都要哄著？再不哄她真的飛了。
“她想要的是我放過孟家那些人……欠她的還了，就幹凈。”他頓了頓：“背著債一輩子也不會心安。”
周時光站住腳步，鉚足勁想扯掉自己的手，孟雲歸就是不松。
周時光揚起頭看著他的眼睛：“和我有什麽關系？”
“怎麽沒關系？”孟雲歸橫了濃眉。
周時光說：“你松手。”
“我是你男人。”孟雲歸擰眉，聲音沈下去：“周時光，你都回去了，見見我能死麽？沈夢飛問你，你的答案是不見。你心裏有什麽不舒服，你直接說，我會考慮你的感受，可你說走就走，和別的男人親熱。我還沒死呢，你什麽意思？”
“我要臉。”周時光皺眉，簡直有些煩他：“你松手。”
孟雲歸閉了閉眼，睜開打橫抱起周時光。
“有本事你飛！”
周時光是飛不起來，咬牙：“你要臉麽？你說我走隨時會放手？說話算話麽？堂堂孟總，你好歹也說話算話一次！”
他的臉沈下去，滿是陰霾。
可就是不放開周時光，走到山下停車場，他單手打開車門把周時光放在副駕駛。周時光掙紮著要跑，他俯身壓住。沈默許久，開口嗓音沈啞：“時光，我不會放你走。”
他的臉幾乎貼著周時光的臉頰，蹭到她柔嫩的肌膚，孟雲歸瞇了黑眸：“你要真想走也行，有本事你把我弄死了，你愛走哪走哪。”
周時光真是被他的不要臉給震驚了！
他拉周時光起來，反手關上車門，從副駕駛擠到駕駛座。
按著周時光給扣上了安全帶，啟動車子：“那個電影還拍麽？”
周時光深吸一口氣，轉頭看向窗外。
孟雲歸皺著眉：“和你說話呢，你是聽不見？”
“對不起，我聾。”
停頓半響，孟雲歸再次開口：“最近我和周氏簽了份合同。”
周時光猛地轉頭看過來：“你想做什麽？”
“就看你想做什麽了。”孟雲歸轉頭看了她一眼，握著方向盤的手指輕敲了一下：“過的好就是一家人，不好，誰知道呢。”
周時光深吸一口氣，咬牙切齒罵了一句臟話：“你大爺！孟雲歸你這樣有意思麽？”
“你什麽時候學會說臟話了？”孟雲歸把車速提了起來，打開車窗戶讓風灌進來：“周時光。”
他側目看過來：“可能你心裏面會委屈，之前那件事是我考慮的不周全。”
孟雲歸少有的耐心，這是最後一次挽留，如果真的沒有辦法，他和周時光也就走到盡頭了：“你要信我，想結婚，我們結婚。”
“不。”
周時光搖頭，她看著孟雲歸的側臉：“你知道麽？信任這東西，一旦沒有了，想再重新建立起來很難。如今你有錢有勢，你有很多選擇——”
“那我不和你廢話了。”孟雲歸車子在路邊停下，轉頭看著周時光的眼：“你行也得行，不行也得行。我不放手，你就飛不出去。”
周時光真想一腳把孟雲歸踢死。
因為周權意外逝世，周時光暫停拍攝了幾天。
接著，她就被通知，不用再去劇組了。
周時光從周家出來，接到這個消息楞了一下：“什麽意思？”
“劇組換人了。”
孟雲歸幹的？
周時光咬牙深吸氣：“我明白了。”
接著幾天，她的隊伍就瓦解了，孟雲歸讓她嘗試到了，什麽叫一夜之間眾叛親離。
她奮鬥了這麽久，孟雲歸就幾句話，就都沒了。
周時光找了一家酒店，一個人靜靜宅了一周。
周夢的審判結果下來了，她因為一張精神病鑒定報告，逃過了法律的制裁。
周時光坐在觀眾席上，聽到母親的哭聲，她有些茫然。
周夢站在被告席上回頭，找尋到周時光，她擡起下巴笑的倨傲而諷刺。從一開始，她就算準了，所以她肆無忌憚。周時光捏著拳頭站起來，隨著人流往外面走。
她有些茫然。
突然胳膊被拉住，周時光一楞回頭，她臉上的口罩和墨鏡就被人拉掉了。
“哎，周時光啊！”
一聲喊，所有人都轉頭看了過來。因為這個案子涉及到影視圈的人，八卦記者都在蹲守，周時光反應過來連忙低著頭往外面走。
圍觀的人越來越多，周時光擠不出去，不知道誰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胸。周時光只覺得腦袋火辣辣的燒了起來，怒從心生，還沒動手。餘光一閃，那個男人就被扔了出去。
周時光手被拉住，她轉頭就撞上孟雲歸的冷臉，孟雲歸冷硬五官沒有一點表情。有些粗魯的把周時光按進懷裏，快步走到那個慘叫的人面前，又踹了一腳。
“讓讓。”
他這一手整的太突然，圍觀觀眾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，本能的後退。
孟雲歸拉著周時光上了車，迅速啟動車子離開現場。
“你過來做什麽？”孟雲歸陰著臉訓道，他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。“你過來也不帶個人？周時光你是不是腦袋進水了？”
他看到周時光被擠到人群裏，連忙往那邊去還沒碰到周時光。就看到一只猥瑣的手，怒火蹭的就燃燒了。人太多，不然弄死他。
“可不是腦袋進水，我還進汽油了。”周時光咬牙切齒，馬上都燒起來炸死他孟雲歸：“孟總，你玩夠了沒有？”
☆、126
孟雲歸看了她一眼：“你現在的處境怎麽樣你不知道？還要過來湊熱鬧！”
周時光笑出了聲：“孟總，我現在如何，還不是拜你所賜？”
孟雲歸捏著方向盤的手指有些緊，許久的沈默，他開口：“回來。”
低沈嗓音在安靜的車廂裏格外清晰，前方紅燈，停下車，他擡手扯松了領帶，看著周時光：“不拍戲也好，我又不是養不了你。”
她要不起了，孟雲歸這個人一開始就不應該沾。
“我為什麽要你養？”周時光臉上的笑收斂：“我是你的寵物麽？”
打一棒子給個甜棗？
孟雲歸瞇了黑眸，沈沈看著她：“你想要什麽？”他喉結滾動，突然提了聲音：“你現在的圈子很好麽？那都是些什麽人！你非要往哪個圈子裏鉆？”
他在轉移話題，周時光輕笑了一聲，轉頭看著孟雲歸的眼睛：“我想要的東西你給不了，孟雲歸，如果你要追我。”她抿了抿嘴唇：“麻煩你有個追人的態度，如果不是，你只是想繼續玩玩，我沒什麽可怕。你隨便折騰，只是這一次，孟雲歸，此生不見。”
孟雲歸胸口發悶，怔怔看著周時光。
她依舊在笑，和以前笑著迎接自己回家不一樣，透著疏離。
“事到如今，我剩下的也只有孤註一擲。”
後面車子喇叭聲響成了一串，孟雲歸猛地錘了一下方向盤，啟動車子在前面的路口停下打了個方向停下。轉頭看著周時光，抿了抿嘴唇，許久後：“你這麽想？”
“我就是這麽想的。”周時光說：“孟雲歸，之前我是對你有情，才不願意離開。”心臟緊緊攥著，是的，她對他有感情才留戀。“你這樣逼我，給我離開的勇氣。不要給我扯什麽前女友，我不是因為她，我是因為你。”周時光看著他的眼睛，人還是哪個人，他還是他。“孟雲歸。”周時光深吸一口氣，看著他：“我並不是離不開你，只要我想走，你根本攔不住。”
孟雲歸扯開安全帶，拉過周時光俯身壓在她嘴唇上，周時光沒有拒絕。他吻的很深很沈，抱著周時光恨不得把她揉進身體裏。驚濤駭浪的激烈漸漸平緩，他親吻著周時光的嘴唇，纏綿悱惻，漸漸松開。手指攏著周時光的臉，粗糲指腹摩挲著她的肌膚，拉開距離，凝視著她的眼睛。
周時光沒有說話。
許久的時間，孟雲歸說：“你想要我怎麽追？”
周時光嘴唇有些發麻，盯著孟雲歸一會兒，她擡手撫摸孟雲歸的五官，一寸一寸的摸下來，落在嘴唇上。孟雲歸含住她的手指，周時光才收回手指，搖搖頭：“你把車門打開。”
孟雲歸閉上眼：“時光。”
低沈嗓音壓抑，周時光掙脫了他的手，去推車門：“以前我鉆牛角尖，認為人必須得站在金字塔頂才能獲得幸福。現在我不那麽認為，我失去的東西太多，幸福離我也太遙遠，都不要了，我什麽都不要了。”她搖搖頭：“那些東西本來就是你給的，你收走是你的權利，我不恨你也不怨你。”
一瞬間，心慢慢被撕裂。
他以為，周時光永遠不會走。她還是個小姑娘，她往哪裏走？
“你打開車門。”
孟雲歸打開了車門，周時光推開車門下去，轉頭。
“今天的事謝謝了。”
她笑了笑，看著孟雲歸的臉，怎麽會不愛？不愛何必計較？愛了才會委屈。可是愛不是委曲求全，那不是她想要的東西。
沈默一會兒：“我走了。”
她關上車門，碰的一聲響。她擡起腳步往遠處走，她穿著深色的風衣，風掀起了她的衣角。
孟雲歸的脾氣，他應該去把周時光拉回來，一通威脅，讓她這輩子都離不開自己。
孟雲歸什麽都沒做，他看著周時光坐上了出租車，車子開出了自己的視線。
威脅或者利誘，對她不起作用，她說不要就不要了。
孟雲歸摸出煙盒取出一支煙點燃，深深的吸了一口。尼古丁在胸腔裏翻滾，孟雲歸擡手按了按眉心，靠在座位上，一盒煙抽完，才啟動車子離開。
————
周夢的精神病鑒定是假，逃避法律制裁是真。
接下來一段時間，周時光不拍戲了，專心查這件事。二審的申訴被駁回，這件事已經板上釘釘。周時光在精神病院見到了周夢，看著面前裝的十分像的周夢，周時光只覺得命運弄人。
“我能和她單獨說幾句話麽？”
周時光對醫生說道。
“行。”
醫生有些不耐煩：“二十分鐘。”
醫生走後，周時光瞇眼笑著看向周夢：“在這裏好麽？”
“你覺得呢？”
周夢穿著病號服，尖下巴十分俏麗。這樣一個人，一手好牌被她打爛，害人害己。
“周夢，你一輩子熬死在這裏，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？”
周時光看了一圈，視線落回她身上。
“我很快就會離開。”
周夢看著她，漸漸露出陰沈來：“我是精神病，殺人不犯法，周時光，如果你湊上來，我不在乎多弄死一個。”
“你是不是人？你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？你又占到什麽便宜？”
“誰知道他會死。”周夢笑了一聲，拂過耳邊碎發：“我只是不想他多管閑事，給他個教訓，誰知道他就死了呢。”周夢想要的錢越來越多，那點錢根本就滿足不了她。
她的計劃是把周氏折騰出去，賺足了錢就去國外，逍遙法外。
誰知道林家那麽不中用，孟雲歸的動作太快，無奈之下她只好以退為進。先保住命，那個人會把她送到國外，離開這裏，她又是嶄新的開始。
孟浩靠不住，她選擇了劉易，結果劉易那個蠢貨也離開自己了。親生父母一直都站在周時光那邊，他們對自己沒有愛。周夢恨的人太多，歸根結底的源頭就是周時光，如果當初兩個人沒有交換身份。如今，全世界寵著的人就是她，有周時光什麽事？
周時光應該十幾歲輟學出去打工，遭受那些惡心的事。在最底層苦苦掙紮，面對各種骯臟和惡心的醜陋人性。兩個人沒有交集，沒有對比，也沒有那麽濃烈的恨。
若是周家沒有找到自己也好，她就認命在泥濘裏摸爬滾打，也許會找個普通的男人結婚生孩子，過著平庸的日子。可周家找到自己了，他們明明對不起自己，卻又對自己不好。
周夢在周家只有自卑，她感受不到愛。
她自卑的很，很多東西她連聽都沒聽說過，卻要面對。周家把自己接回來，卻不把惡心的周時光送走。周時光就是一面鏡子，照映出她的笨拙和醜陋。
什麽禮儀規矩都不懂，她什麽都不會，連父母的笑，她都覺得是嘲笑。
她努力的往上爬，學習東西，把自己包裝成上流社會的千金小姐。
可又有什麽用？
還有無數的人拿著她和周時光比，她是從泥潭裏爬出來，一步登天的醜小鴨。她應該感到榮幸，可那些東西本來就該屬於她。
周權很該死，就算知道他後來死了，周夢也不傷心。
周權心裏只有周時光，周時光才是他的女兒。
為什麽那麽多人對周時光那麽好？卻沒有人對自己好？沒有人愛她。如果是自己從小在周家生活，肯定比周時光更受歡迎，肯定愛自己的人更多。
周時光咬牙：“周夢，走到如今地步，你真是活該。”
周夢不再說話，她看著周時光，差不多有一分鐘。周夢笑了起來，聲音清脆：“還沒到最後，鹿死誰手是未知數。”她翹起嘴角，揚起了下巴，黑眸盯著周時光：“時光，千萬要保住自己的命。”
周時光轉身離開了精神病院，周夢無藥可救，那就只剩下仇恨了。
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。
按下一個電話號碼，周時光把車子往市區開。
很快那邊就接通，周時光戴上耳機。
“趙警官，我是周時光。”
半個小時，周時光在一家餐廳和趙巍見面。
周時光把錄音打開：“能再次起訴麽？”
“精神科鑒定，她是有病，證據確鑿，即使她在精神病院承認自己是假裝。也無濟於事，她的律師會說，她精神病神經錯亂。”
“沒有別的辦法？”
“難。”趙巍搖頭，看著周時光：“b市林家好像和這個周夢有點關系，一直在上面壓著。”
周時光擡眸看過去：“林家勢力很大？”
趙巍笑著點頭：“最近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在查這件事，你和孟雲歸認識是吧？斯特的老總，他也在查。周夢老老實實待在精神病院也就罷了，要是誰真的敢撈，抓著把柄毀的不是一個人那麽簡單，警方也一直盯著。”
周時光轉了下眸子，孟雲歸在查什麽？
“謝謝。”
“不客氣。”
吃完飯，周時光開車往住處去。還沒到，齊康電話就打了過來。
“時光，你在什麽地方？”
齊康打電話過來，周時光著實意外：“齊總，什麽意思？”
“公司堆了很多事，你不管了？”
周時光笑出了聲，前方紅燈，她踩下剎車：“我管哪門子？”
周夢願意待精神病院就讓她待著，一輩子都待在那個地方。
周時光的猶豫害死了周權，她不想害更多的人，快刀斬亂麻。
“公司是你的，我們是跟著你幹。你撂攤子走人，公司這麽多人怎麽辦？還有幾個計劃要實施，孟總撤資公司資金鏈就斷了。時光，一開始可是你把我們帶到這條船上。”
周時光聽出味來：“孟總撤資？”
又玩的那出？
“見面再談吧，我在凱越酒店。”
周時光轉了下眸子：“齊總，你就實話說吧，他玩什麽？”
之前封殺，如今又撒手？
“孟總給我的話是，既然公司是時光帶起來，就交給時光。他把屬於他的部分撤走，從此就和公司沒有關系。”
前面信號燈變成了綠色，周時光啟動車子。
沈默半響，嗤的笑了一聲：“小孩子過家家啊。”
“時光，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，你自己創下來的事業。之前發生那樣的事，我們都找不到你，時光，說實話，我是看不上孟總的做法。公司是你創立起來，他只是給了一個名。這個公司只有一個老板就是周時光，這是我的看法。”
周時光瞇了下眼睛，手指輕敲方向盤。
片刻，齊康繼續說道：“時光，你身上有責任，我和阿k還有公司所有的員工，這些人都是你找來的。你連這點都不敢面對，當初和我說的都是空話？”
周時光笑了起來：“不用說了，我明白你的意思，一會兒見。”
☆、127
周時光可以選擇一走了之，其實到這地步，她也沒什麽不能丟。
掛斷電話，周時光歪了下頭，揚起嘴角。
不管哪一步都需要錢，到現在，她算是明白了。變強並不是為了般配誰，而是為了她自己，強大自信優雅，不需要依附任何一個人。
愛情，是附屬品，而不是必須。
人生經歷大起大落，也就淡了。
在酒店的咖啡廳，周時光攪著咖啡，擡眸看向對面的齊康。
“說說，你的看法。”
“孟總只出了一個名，公司是你的。”
“嗯。”周時光點點頭：“說下去。”
齊康好不容易熬出來，孟雲歸和周時光鬧別扭，建立的基礎都毀了。他們都在觀察，等一個時機，現在時機來了。相對來說，時光更好控制，跟著時光，比較有發展前途。
人都存有私心。
“既然他放手，你就更應該擔起公司。做的漂亮點，時光，我是過來人，你比我女兒也大不了多少，我是把你當做孩子看待。女孩子，你這樣的容貌，在這個社會上若是自己不強勢起來，以後吃虧的地方更多。又不是他的東西，是你自己的創造。”
時光還小，清高尊嚴比什麽看的都重。
分開，就一點便宜不能占。
別說十年了，就是再過五年，周時光就不會這種想法。
恐怕那時候，周時光只嫌自己拿的東西少呢。
周時光在短暫的沈默後，做出決定：“公司搬家，再另外租地方。先暫停手上所有項目，等整頓完再重新開始，不破不立。”周時光抿了下嘴唇，若有所思：“這段時間先麻煩你了，齊大哥，公司股份制。明天你有時間麽？把公司的資料整理出來送到我的住處，我想核對一遍。錢不是問題，問題是看錢花到什麽地方。”
齊康笑了起來：“你已經做出決定了？”
周時光笑著搖搖頭，喝完了咖啡。
“公司所有人員名單，我都要。”頓了頓，周時光說：“能不能給我找幾個保鏢？”
“怎麽了？”齊康意外，看著周時光。“發生了什麽事？”
“以防萬一。”周時光轉了下眸子，她得留個心眼。
周時光一直認為自己不是經商的料子，連著在家裏看了一周的資料，她對這句話有了新的認識。人啊，千萬別太勉強自己去攻非專業的東西，太傷了。
不過，有些東西，再難也要做下去，不然你永遠突破不了自己。
周時光寫了幾天計劃，齊康帶過來好消息，辦公樓已經找到。
很快，時光工作室就掛牌營業。
周時光把計劃書遞給齊康看：“你看看有什麽需要補充的麽？”
齊康看了一遍，周時光心思縝密，比他想象中的要細的多。
看了有一個多小時，他點頭：“不錯。”
“可行麽？”周時光喝了口茶，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兒：“我們不怕沒資源。”
說辦就辦，周時光的公司很快就開始營業。
她的公司簽的人不多，阿k算一個，還有一個組合，從芒果臺的選秀節目走出來。
之前簽的合同除了暗戰，別的還要繼續。
周時光倒是適應的很快，她不想像之前一樣，把公司全權交出去給別人打理。她現在有些不放心，光棍節，一夜上映。
她和鄭晨一天內跑了兩個城市宣傳，晚上制片人請吃飯，周時光喝了一點酒。鄭晨把她送到房間門口，躊躇一會兒，看著周時光的眼睛：“你考慮過我麽——”
周時光笑了起來：“你喝多了吧。”
“當我喝多了吧。”
鄭晨有名的夜店小王子，一直很花，周時光倒是沒想到他會對自己有興趣。他靠在墻上，深吸一口氣，抹了一把臉：
“你明白我的。”
“我暫時沒有談男朋友的心情。”周時光認真回覆：“我當你是好朋友。”
鄭晨確實是喝多了，周時光看他眼睛有些紅。頓了頓，說道：“早點睡吧，我喝了點酒頭疼，先進去了。”
“晚安。”
周時光關上了門，靠在門板上一會兒，笑著搖搖頭去洗澡。
對於這種事，最尊重的做法就是不暧昧吧。
她不喜歡鄭晨，其實最近做活動，她不怎麽和鄭晨互動，可謠言還是傳開了。
周時光也沒辦法，她現在對於謠言的做法就是漠視。
只要不是詆毀，一概不理會。
躺在床上，周時光關了燈閉上眼，很累，腦袋裏亂糟糟一團無論如何都睡不著。翻來覆去，周時光打開微博看新聞，也沒什麽意思。
謝亞芳給打了電話，這次回去得去看看他們。周時光想著，電話鈴忽然響了起來，在寂靜的夜裏，周時光嚇得手機差點扔出去。
看著來電，她怔了一下。
鈴聲響了很長時間，鍥而不舍，異常刺耳。
許久，周時光按了接通。
她沒有說話，電話那頭也沒有人說話。
沈默了足足有兩分鐘，周時光忽然很想笑，這是無聊嗎？
她抿了抿嘴唇，聽著電話那頭的呼吸聲，依舊沒有說話。
又過了差不多有兩分鐘，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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